咚咚——
敲门声将静谧打破。
钱荆起身打开门。
就见有两名小厮站在门外。
“嗯？何事？”
“少侠，您、您要的衣服和清水我们送来了……”为首的小厮神情明显有些惊慌，虽是态度恭敬的递来一套干净的藏青色长袍，但手臂却是止不住的打哆嗦。
“嗯，你们走吧。”钱荆接过衣服，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瞧见对方这幅模样，钱荆也不想与之过多交谈。
“是是是，小的这就离开。”那小厮听到此话，竟是如蒙大赦般就急忙点头应是。
接着生怕钱荆后悔一般，扭头就走，步伐急促，仅是两三个呼吸间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瞧这模样，就好像钱荆什么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
“呵。”钱荆从喉中挤出一声轻呵，扭头看向那身着麻布短褐的提水伙计。
对方生得到是一副憨厚模样，可此时却被满脸的忐忑所占据。
见钱荆扭头看来，他不禁打了寒蝉，一副想逃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趣。’白余的声音在心中浮现。
明明脸上写满了惧怕与抗拒，却偏偏像是脚下生根了一般的动也不动，眼神还时不时闪过一抹挣扎。
只可惜，此刻的钱荆并没有过多的耐心等到对方倾诉，当即就要赶人。
而察觉到钱荆神情变化后，那提水伙计像是下定了决心，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这、这水是……我主动提来的，没人让、让我这么做的。”
“嗯？”
你在说什么？
钱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他不懂这人此刻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这是有事要求你呢，这家伙看着憨厚，没想到还挺会。’白余调侃了一下，却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那又如何，我帮不了他。’钱荆丝毫不为所动。
提桶水来就想请我做事，未免把我想的也太廉价了！
可笑！
“你没事的话，就可以下去了。”钱荆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直接挥手打断了提水伙计的话。
“可、可……”那提水伙计脸上闪过一丝急色，语气甚至带有一丝哀求的意味。
可在钱荆冰冷的目光下，话却被直接堵在嘴中再也说不出来。
顿时整个人变得沉默不语起来，只默默放下水桶后转身离去，背影竟显得有几分萧瑟。
但这一切与我何干呢？
钱荆甚至没有朝那落寞的背影望去一眼，不知何时他已经变得越发冷漠了。
可能是他本性如此
也可能是伴随着畸变的加重，那颗心也被逐渐啃噬掉了。
将水提回屋，锁好门后。
白余才好奇的开口问道“你不决定帮他吗？这家伙看样子挺绝望的。”
他察觉到了对方那逐渐变得淡漠的情绪，似乎人所拥有的情绪都会逐渐流逝。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因为只有虫傀才会丧失情感，变得漠然。
“他苦？”钱荆顿了顿，脸上情绪却是毫无波动，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听得白余直叹气
“黑雨之下，众生皆苦，苦痛难渡；既如此，渡一人可解众生之苦否？不能！既如此，不若不渡”此话冰冷异常，出口瞬间连房间温度都似乎降了几分。
白余沉默稍许，才开口道“若是之前，我只会夸你小子不错，不当烂好人，这样才能在末世之中活的长久。”
“可现在你不觉得你的情绪已经异常了吗？何种状态下才会情绪异样、反复无常，你应该是知道的把？”
“虫君你居然会担忧我的安危？”钱荆挑眉，有些不信。
“因为我不想做无本的买卖，你真以为我是看上了你这具躯体？”白余冷哼了一声。
只要无法诞生【生之意】，那么不管最后诞生的虫傀有多强大，那都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不可能寄存在别人的遗骸中，那样只会阻碍他的超脱之路。
“哦，知道了。”钱荆略一沉吟，随后缓缓点头。
见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白余笑了“既然众生皆苦，那何不早死早超生！先前我答应你的不作数了，因为我觉得还是让他们早归彼岸为好！”
“你！”钱荆面色猛然大变，一抹怒意已涌现于面上。
“呵，你记住，我从不做无本买卖。”白余不介意再激一激这小子。
不然即使到时候对方身体还能维持住，但精神的漠化恐怕也跟虫傀没什么区别了。
他虽不知【生之意】因何而生，但他知道【生之意】绝不会出现在一具傀儡之上。
最重要的是他低估了自己对于钱荆的侵蚀了，不仅是肉体上的畸变崩坏，还有精神上的腐蚀漠化。
而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将其改造成一具完美的虫傀，即使这并非白余的本意。
但腐化、侵蚀、畸变、堕化本就是腐虫的本质。
换句话说，被他寄存者，即使不动用他的力量，也注定难逃厄运！
无非是时间的长久罢了。
一想到先前钱荆明明还是一副热血少年模样，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却是性情大变，变得越发冷漠难近。
白余就不禁怅然叹气，于心中自嘲“生之虫？呵，不若叫做恶之虫！”
稍许，见钱荆情绪已有回转，不复先前漠然之后，白余才开口“行了，赶紧清理一下身上污秽吧，接着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未来的日子可未必能有这般安稳。”
钱荆点点头，却是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抱拳“多谢虫君骂醒了我，不然我恐怕已经走向不归路了。”
“可你已经走上不归路了。”
听此一言，钱荆却是突然没由来的仰天大笑，笑声震耳“哈哈哈哈哈若不这样我早就葬身虫腹了，能活一日算一日罢了！”
“呵，我也希望你能活久一些，不然我可就亏本了。”白余话一出口，顿时笑声一滞。
只见钱荆一脸正经的对着面前空气说到“虫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不会说话？”
“没有”
“行吧。”钱荆摆了摆手，顿时也没了谈兴。
褪去身上污秽不堪的衣物后，他抓起一块棉布就探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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