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剑坪笼罩在淡青色的薄雾中。
陆荼盘坐在剑茶母树下,掌心托着那八片残损的茶叶――药茶青芽、冥茶玄霜、剑茶红叶、财茶金毫、巫茶血藤、星茶银辉、荒茶古尘、虚茶梦影。每一片都黯淡无光,边缘焦黑卷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
"还能复苏吗?"
白芷跪坐在他对面,指尖轻点九色茶盏。盏中茶水映出茶叶内部的脉络――那些本应流淌茶气的经络,此刻全部被一种粘稠的绿色物质堵塞。
"茶祖的灵息污染了它们。"她眉头紧锁,"除非找到新的茶母树嫁接,否则..."
一片红叶飘落在陆荼肩头。他抬头望去,剑茶母树的顶端,三片新生的红叶正在晨光中舒展。更奇异的是,红叶背面的纹路,竟与赤霄剑柄上缠绕的青藤一模一样。
(同源而生...)
这个念头刚起,眉心的青铜印记突然微微发烫。陆荼下意识摸向印记,指尖触到的瞬间,八片残茶竟同时颤动!
"怎么了?"白芷警觉地按住茶盏。
陆荼没有回答。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八棵枯萎的巨树环绕着他,每棵树的根系都缠绕着一件破碎的茶器。而在最中央,神农鼎悬浮在半空,鼎口不断滴落青绿色的液体...
"九脉归一..."
低沉的声音从鼎中传出。陆荼想要靠近,脚下却突然塌陷!
"陆荼!"
赤霄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红衣少女的剑尖正抵着他咽喉,眼中带着罕见的慌乱:"你刚才...整个人都在虚化!"
陆荼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得半透明,能清晰看到皮下流动的茶气。更可怕的是,那八片残茶不知何时已嵌入他的掌心,与血肉融为一体!
"茶祖在通过鼎影响你。"白芷迅速结印,九色茶盏倒扣在陆荼头顶,"必须尽快找到其他茶母树。"
阿椿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陆荼的样子吓得哭出声:"哥!你的手..."
陆荼勉强笑了笑,用衣袖遮住变异的手掌:"没事,只是练功出了岔子。"
他说着看向东方――那里是青要山的方向,也是混沌茶母树生长的地方。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真正的答案藏在更远处...
正午时分,陆荼独自来到剑坪后山的断崖。
崖下云海翻腾,偶尔露出远处群山的轮廓。他取出神农鼎置于地面,鼎身立刻浮现出细密的光纹――那些纹路延伸向八个不同方向,最亮的一道指向东南。
"果然有感应..."
身后传来枯叶碎裂的声响。陆荼头也不回:"偷看多久了?"
赤霄从树后转出,新换的红衣依旧刺眼:"从你鬼鬼祟祟溜出来开始。"她蹲下身,剑尖轻点鼎身,"这是什么?"
"茶脉舆图。"陆荼指向东南方的那道光纹,"那里应该有一棵幸存的茶母树。"
赤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变异的手掌上,八片茶叶的脉络正与鼎身纹路同步闪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继续接触茶祖的力量,你会..."
"变成下一个容器?"陆荼抽回手,"我们早就没得选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是母亲给的青玉茶匙,只是现在已经断成两截。断口处沾着诡异的绿色结晶,正是茶祖灵息的残留。
"昨晚我试过用茶匙联系其他守茶人。"陆荼声音发涩,"除了东南方,其余七个方向都...没有回应。"
赤霄的瞳孔微微收缩。没有回应只意味着一件事――那些支脉的守茶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沉默良久,她突然拔剑斩向身旁的巨石。剑气纵横,石块轰然裂开,露出内部晶莹的绿色矿脉!
"天墟山的地脉灵髓。"她收剑归鞘,"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异变。"
陆荼诧异地看着她:"这是剑宗至宝,你..."
"反正山都塌了。"赤霄转身走向树林,"三日后出发,别拖后腿。"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剑,只是右腿还有些微跛――那是黑水崖留下的伤。
陆荼摩挲着掌心的茶叶,忽然发现其中一片剑茶红叶的边缘,悄然多了一抹血色...
夜幕降临,陆荼在药庐找到了白芷。
她正在研磨一种紫色草药,石臼里的汁液散发出刺鼻的腥味。九色茶盏放在一旁,盏底沉淀着少许绿色结晶。
"鸩羽夫人的毒囊?"陆荼皱眉。
"唯一能延缓茶灵侵蚀的东西。"白芷将药汁倒入茶盏,"喝下去会很难受,但..."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沾染了点点猩红。陆荼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也出现了青叶纹路!
"什么时候的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白芷试图抽回手:"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椿身上的印记虽然消失了,但茶祖已经'认识'了她的气息。"
药架后的帘子突然掀开,母亲端着茶盘走出。盘中的茶汤泛着诡异的七彩光晕,正是用剑茶母树叶和地脉灵髓熬制的特殊茶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