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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鬼界

作者:一滴水520 | 分类:都市职业 | 字数:0

2 暗涌

书名:另一个鬼界 作者:一滴水520 字数:0 更新时间:08-19 03:19

将阿崇拖上副驾,关好车门,我真心后悔开了这么辆华而不实的车,塞人十分地不方便,沾了血又难以跟南楠交代。忽然身后传来刹车声。三菱单厢。老鹰的手下变戏法一样拖着拳头粗的木棍或是长刀迅速将我的轿跑和那辆三菱团团围住。三菱侧门滑开,跳出的精壮汉子个个手里带着战俘刀。哑光,刃口小齿交错,带血槽。拼命的架势。

就只眨眼的功夫,刀穿透拦我的人,拔出的一瞬鲜血雾一样喷涌而出。下山猛虎的势头,两边就要厮杀起来。

“住手!”我暴喝一声,眼见已是一阵血雨。我抽出后腰的匕首,直朝战俘刀挡去,手臂一麻,战俘刀沿着匕首滑下。我向后跳出一步,堪堪避过。不妨身后一凉。闪身躲避,才勉强卸去力道。

带队的正是小松,像是为我的格挡吃了一惊。把我护在身后与砍伤我的老鹰手下对峙。

“怎么回事?”老鹰走出来。这么一个停顿的功夫,老鹰的手下窜出不少,我们就成了海里的一叶小舟。

一阵寒意从背部透进来,接着是火辣辣的疼。

老鹰显然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手下,眉头拧起。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郑乐,我给你面子,人都让你带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正待开口。忽然有人站出来,当先那个死士。

“实在是误会了,兄弟不懂事,给您赔罪。”小松反手将战俘刀插入那死士的腹部,抽刀的一瞬,那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响地窝倒下去。战俘刀刃□□错的小口刺入人体会造成无法愈合的巨大伤口。这一下直穿过身体,即便小心避开内脏,人也且要养一阵。

“意外意外,不要坏了我们的交易。”我下意识地阻拦。他们的配合太快,我都要忘记了那是梁婆街。

老鹰盯着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摆手示意,手下开出一条道路。兄弟再亲也只是手足,素闻程徒心狠手辣,那些照片曝光,老鹰恐怕性命不保。

我的轿跑跟着三菱。

借着路灯检查匕首,暖光下反射出的光凉丝丝的。竟然只留下一道寸许的划痕。回想小松那一刀,力道十足,又是居高临下的气势。若不是家伙顺手,我根本挡不住。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踏出车门的一瞬,直起腰,拉扯黏在身上的衣服,一阵痛。浅褐色的真皮车套上刺眼的血痕。风一吹忍不住发颤,才发现浑身汗湿。

包扎后,从仪器上跳下,腿有些软。扶着走廊的长椅停了半刻算缓过来。

赶到急诊室外。那个腹部中刀的兄弟还在抢救中,小松已先行离开。从梁婆街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能算大事。我尝试着说什么,一句像样的情报都没套出来。

转身去看阿崇。躺在病床上裹得像木乃伊。好在都是外伤。

“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我语气不善。

阿崇嬉皮笑颜假装沉痛,“我一时昏了头……”

我甩下外套,从肩胛到后腰直拉了二十公分的口子。黑色皮料暗哑的反光,可以看到血渍。阿崇住了口,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伤不小,而且很冤。横生枝节,我觉得误入圈套。

“阿乐,今天多谢你拉。”阿崇知道我最恨人说“对不起”。搞不好就是要命的事情,对不起有什么意义?

黑色背心里缠着纱布,伤口隐隐地疼。因为说上了麻药针脚可能不齐,缝针的时候硬挺着。我身上也有不少疤,没这么长的。南楠不喜欢,我还是小心养着好。

拈起外套再度披上,我自嘲地笑,扭头便走。

“阿乐!……这是丁叔的吩咐。”

见我止住脚步,阿崇松了一口气,“最近风声要严查,奉兴会那边对毒品交易十分小心。丁叔叫我把东西带到他们的场子里。”

回想起丁叔常常板直了的黝黑的脸,布着皱纹的额头下黑亮的眼睛总是不紧不慢地透露出迫人的气势。我也曾经不问缘由地听他命令。

这算什么?栽赃嫁祸?梁婆街的手段我懂得。可是就这么拼命吗,一个个宁肯赔上自己。小松来……是为了把事情搞得更大么?我回过头,阿崇想要坐起,疼得直抽气。

我扶他躺好,

“与我无关。你安心养伤。我走了,南楠会着急。”

事后坦白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可是对曾经一起经历生死的弟兄,我能说什么。我不至于像他们踏在生死边缘,然而这件事我要担的责任岂不更多?

也许今晚我本不该出来。动用我自己的关系试图救阿崇,恐怕破坏了丁叔的计划。被人算计一遭不说,吃力不讨好。

两个帮派虽然小的摩擦不断,却也努力维持平衡许久。

原本奉兴会在本地称霸多年,六合会只是外省人成立不久的帮派,实力悬殊不小。八年前奉兴会当家岳世幸和夫人谢真儿在一次“意外车祸”里双双遇难,奉兴会分成以其胞弟岳世齐和其子岳昊为头领的两帮,内斗不止。直到一年后岳昊在六合会的地盘意外身亡才算停止。奉兴会一度筹划报仇,奈何自身耗损巨大。最终六合会起头谈判,算是以岳昊的死达成一个暂时和平的局面。

而现在,丁叔按捺不住,筹划激起旋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漩涡中。

如果真有动荡,无论是南楠的父亲南牧云还是奉兴会继任的老大岳世齐恐怕都不会觉得轻松。

山雨欲来风满楼。

踏出医院天已微亮。坐在车里的一瞬,拉扯得背部一阵疼。我眼前忽然浮现岳世齐那张与身份及其不符的堪称慈爱的脸。又有谁知道凶狠和慈善到底哪一层是伪装面具,哪一层更适合佩戴于这浮世。

我到底只是一介草民。

车子送到相熟的修车店。杨风检查了一圈告知我后备箱侧边磕掉一层漆,车头保险杠也撞出凹痕。

“啧啧,这么好的车……”

杨风比我还宝贝这辆车,说是车展上的限量版。认识杨风已经四年,当初刚在道上混骑摩托的时候就是找他。这家伙对摩托比汽车还魔怔,直说轿车这种座骑完全是城市豢养的牧羊犬。

“不接触风,怎么知道什么是速度?”真应了他的名字。唯有这辆改装成敞篷的深蓝色六缸轿跑,杨风稍加赞扬。

夜风中可以发出低沉的咆哮。

“在你手上算是废了。”杨风戏谑不已。

我摆摆手,道:“座套你单独处理,不要讲给别人。”

换过外套,杨风看不出端倪,只盯着我的脸,半晌自语道:“又不是第一次。”

南楠的电话适时打来,我说半夜倒车时晕菜刮花了,送到店里修。这也不完全是扯谎,从医院出来,饶是车速很慢,开到半路竟然把不住方向,直蹭在路旁,停车歇了许久。南楠一阵紧张。这段时间我有点低血糖。要到本命年,身体忽然就不太好。只好解释成夜晚运动过度。与南楠同居也有一年多,失眠越来越严重。考虑到对意识失去控制的危险,我甚至不敢用安眠药。

心里有一些东西,快要到了极限。像在寒潭里,越迈步越深陷,却只能机械地走下去。而今越行越凉。

踏出病房的瞬间,阿崇说,“你不懂的,阿乐,很多东西比命更重要。”是的,我不懂。在道上混这四年,事事教我为了保命在所不惜,那些用命换的到头来全是薄凉。我不懂他们,明明知道被利用,被当枪使,怎么还能心甘情愿。又怎么能利用我的义气。

更多时候,弃棋者毫不动情的。

怎么能够这么残酷?

约在南楠的店。十字街口黄金位置的“六福楼”,毗邻商圈城市公园。因为提前知晓市政规划,避过地铁开辟了不小的地下停车场。生意兴隆不必说,南楠体恤兄弟,上午场会里兄弟有极大的折扣。就成了交换信息的最佳场所。南楠坐在角落里喝粥,不时有人上来打招呼,很有几分大小姐的架子。此刻,南楠拿捏分寸地夹起一个灌汤小笼,盯着我手中刚点了的烟直皱眉头。我知趣地掐了。

“昨晚丁叔那边缺人手,我去垫个场。”含混地说,担心南楠多虑,又补充道,“没有丁叔我也见不着你啊,是咱的恩人。”

南楠给我盛了粥,没接茬。

大约是十六个月前。入夏,梅雨刚过,热到不行。

我推开大包厢进去,里面正玩着香艳的游戏。冰块停在双峰之间,另一个从中啜饮。包厢里只开着晃动的小彩灯。人很少,除了门口两个表演性质的女人,没有陪酒女。丁叔离得门口稍近,再往里看向座首,辨认身形,是个窈窕的女子,我知道这是南楠。里面还有个男人,一进门就感受到他闪电样凌厉的审视。

“郑乐来了。”引我的阿崇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南楠挥手遣散酒女,在明灭的光里打量立在门口的我。

“le啊,哪个le?”

“‘寻欢作乐’的‘乐’”我故作轻薄道。

南楠拍了拍身畔的空位,“噢,我原以为该读yue,那字好几个音吧?”

“唔。”我微微一怔,犹豫着过去,隔了半米远。

南楠笑:“坐得还挺直。”

就听丁叔道:“小乐当过一年兵,底子不错。”

“一年?”□□来一个男声。虽是质疑,不带一丝刁难的机械声音。

我平静道,“是,只当了一年,呆不下去逃了。”

冷笑在黑暗里传来。我明白他的意思。一个逃兵能有什么实力。

但我也只能回以一笑。

“各人有各人的命,能忍的,不能忍的。没必要强求。”南楠道。

我有些惊异于南楠的回答。不能容忍的不是为了性格,倒是命运,真是霸道的解释。

那人便不再开口。

丁叔事后叮嘱我把握机会,说没想到南楠初次见面就替我说话。

我却觉得是意料之中。

挑刺那家伙叫聂旗,世人皆知六合会老大南牧云的心腹。不久前南楠被人盯梢,南牧云决心为南楠找个贴身保镖。纵使聂旗这样挑眼的人看过一圈后也不得不承认论身手和长相,我都算拔尖。何况南楠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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