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伸进衣兜轻轻地撕扯下腹部那缺斤少两的肉块，顾长风发现伤口一点都不疼，相反，还有种酥麻的瘙痒感，越抓越不能满足。
只是疼痛消失了吗？
感受着周身变化，除了伤口不疼之外，好像，还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从牛峰村出来以后，顾长风每日都觉得自己像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但此刻，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有种特别的喜悦。
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那些娼妓，只见那些原来因恐惧而表情呆滞的女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们盘坐在地上，双手放于膝盖，面带微笑，柔和地扭动脖子，喜悦的情感呼之欲出。
不止是疼痛不见了！
伴随着灵气灌入心脏，顾长风开始主动回想柴道煌的面容，一旦陷入梦境，他就会立刻用灵气刺激心脏，用疼痛将自己拉回现实。
可奇怪的一幕却在此刻发生，原先无时无刻想将自己拉入梦境的老头却怎么都想不清面容。
不仅仅是柴道煌，甚至连黄仁寺里的和尚，这些人的模样也在脑海中逐渐模糊。
顾长风忽然发现自己内心世界格外干净，所有离奇的精神污染连带着那些苦楚的记忆，在此刻的时间线上烟消云散。
“米，我家的米呢！”
“你们家的米也没了吗，我家的粮食也全不见了，咋回事啊？”
“就算是老鼠偷吃这粮缸也不会这么干净呀！”
红楼外忽然响起了民众的叫唤声，他们相拥在集市面面相觑，十里街坊的百姓刚准备到厨房做饭，却发现所有的粮食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丁点米香味都没有留下。
“啊，你们快看！”
一大胡子男人指着街边的灌木丛吼道，只见那些绿叶葱葱的植被在灯火的映照下迅速泛黄，紧接着就是叶片凋零，枝丫如锤死的老人般永远地低下了脑袋。
很热，站在室内的顾长风见到这一幕场景后顿时觉得无比燥热，毛孔开始一个劲朝外渗透汗珠。
“大旱来了，大旱又来了！”
吆喝声响起，视野内所有能看到的百姓纷纷冲入家中提着水桶冲向城西的渡河。
所有人蜂拥而至，没等这些人盛舀起多少水，贯穿落城的渡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夜空下迅速蒸发，直至消亡。
一瞬间，所有人叫苦连天。这哪是什么大旱天啊，这分明是有东西在作祟，顾长风心里想着。
“长风。”
灵魂一颤，将视线从窗外移回红楼，顾长风怔怔地看向没有瞳孔的张雪阳：
“传我命令，疏散百姓，让他们到衙门外领取民粮。”
“大人，小的知道了。”
顾长风俯首作揖后转身离去，陈雪阳则是恢复了表情继续哭泣着。
“大家稍安勿躁，切莫发生了踩踏！”
顾长风翻上屋顶，借用灵气灌入声带，他的呼喊声传得很远：
“大旱灾不是咱们落城人第一次经历了，都不要慌，大家井然有序地去李大人府邸领取粮草，所有人管够，粮钱全部由李大人出！”
这话一出，刚刚还陷入狂乱的洛城居民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身子如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朝一个方向涌去。
所有人都低着头小声交流着：
“李大人好呀，这种时候竟然还给分粮。”
“不过话说回来呀，这李大人在旱灾中表现上佳，为何迟迟没有被提拔入朝做官呀？”
“不可议论大人，所有人都按规矩领取米面。”
顾长风义正言辞地说道，随即便警惕起来，监督着正在行进的百姓。
就李沅泽大人让自己亲自督办这件事来看，这次的干旱怕又是什么妖物所为。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好官却迟迟没有晋升，朝廷当真是有眼无珠，要不是李大人心胸宽广，顾长风一定带兵反了这皇帝老儿，嘻嘻。
顾长风跟着大部队向前行进，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类似于宝塔样子的建筑高耸入云。
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巡抚住所到了。
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放置着口巨大米缸，清澈见底的白水中荡漾着些许米粒。
再看看脚下的居民，顾长风当即发现这些经历了一个时辰旱灾的百姓不知怎么就像经历了三年的天灾人祸一样。
越往巡抚大门靠近，这些人就越骨瘦如柴，他们统一捂着干煸的肚子，卑微的眼神看向巡抚大门，乞求着本次所能讨到的吃食。
一个时辰的路，落城百姓像是走完了一个旱灾轮回。
看到这一幕，顾长风也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一阵心悸，随即跳入人群挡在巡抚大门前。
徒手捞起悬浮在米汤上方做盛舀工作的小碗，顾长风看到了小碗底部刻着行小字：
“一口米，一年寿元，为官之道，小成。
李沅泽亲启。”
没有一丝丝迟疑，顾长风掐着小碗的手调转灵气，随后压缩爆鸣的空气对小碗底部的字体做了修改：
“一口米，一生寿元，为官之道，大成。李沅泽亲启。”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顾长风再次爬上屋顶，天地灵气悬浮在头顶传达他的话语：
“落城连年旱灾，李沅泽大人已耗费所有钱财救治大伙儿，现如今，李大人的库存中，能拿出的粮食只有这些米了。”
这话一出，饥瘦的灾民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有一缸米怎够我们数万人分，这清汤寡水，我一个人就能吃完，怎么分数万人啊！”
“李大人说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听着顾长风冷漠的声音，百姓们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有的人甚至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就在这混乱之际，刚刚还嚷嚷着自己一人就能吞完白粥的灾民忽然冲出人群，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头塞进米缸狼吞虎咽。
饿了许久的落城百姓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纷纷冲上前，上万人分食一口米缸，霎时间，打斗，踩踏，死亡在此刻爆鸣，更有甚者因后来人压上，脑袋埋在米汤中活活淹死。
“嘻嘻。”
顾长风见到此景甜甜一笑，他扯着嗓子大喊：
“快看啊，新的食物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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